• 【PLUS Actions:區快練實務工作坊】第一式 短片 吳米森導演談:如何以紀錄片和社區溝通


      
    撰稿:王憶瑄



    如何透過紀錄社區的影像,產生一個可以引發共鳴與傳達理念的故事呢?本學期大學 PLUS 第一場的區快練實務工作坊,邀請到吳米森導演為我們講解紀錄片的拍攝技巧與應具備的認知,導演也大方將自身經驗傳承給學員,並告訴我們他所秉持的信念為何。




    吳米森導演(以下簡稱米導)在工作坊一開始就直截了當的說,台灣缺乏紀錄片的訓練,不論是拍攝或觀看,紀錄片屬較少被關注的影像類型。本次工作坊開辦的主旨便是邀請導演來和學員談論,如何運用紀錄片、影像進入社區,米導則建議我們,不妨觀察台灣影展、競賽所放映的紀錄片到底缺少了什麼要素。

    何謂紀錄片的價值


    當廣告主開始委託拍紀錄片來介紹商品或服務,就成為一件很弔詭的事。如果以廣告、MV 的形式都可以接受,但若把紀錄片變成宣教、宣傳的工具,導演將會遇到本質上的矛盾——拍攝一個目標非常清楚的商品,那仍然能稱作紀錄片嗎?紀錄片跟企業有商業合作,必然會引發道德上的爭論」米導透過這個問題,希望學員一同來釐清什麼叫做紀錄片,他認為紀錄片應該是說故事的能力,用鏡頭、影像表現在結構限制下發生的苦難,將主題延展、傳遞價值觀給社會大眾。



    我們常常聽到「政治歸政治,藝術歸藝術」的言論,然而米導坦言,拍紀錄片難以避免會涉入嚴肅的議題,包括族群、政治、司法等,「我反而覺得台灣的電影還不夠政治,電影常常被去脈絡化,好似我們是存在於一個中空的環境之下。我們應該要更勇敢、更全面的去面對政治,思考結構性的因素是什麼,不要去迷信紀錄片只是純粹錄而已。」米導認為,紀錄片和劇情片的分野其實不大,都是人性的展現、挖掘衝突。現實與理想有所差距,才能激發出追求改變的動力。

    紀錄片導演的角色


    拍攝紀錄片的人需要擁有發掘題材的敏感度,藉由觀察周遭的現象來訴說自己的觀點,必須看見整體性的結構,而不僅僅是批判表象。用什麼角度、什麼問題意識來處理題材是很重要的課題,也要思考題材跟拍攝者自身的關係,自己的看法和別人有哪裡不一樣,這樣的作品才能使想要敘述的事物具備獨特的深度。必須先清楚腳本最核心的命題為何,才能進一步考慮拍片的預算、影像處理方式的選擇。




    米導常被拍片的學生問道:「如何訪問得不尖銳、卻又精準記錄人們最真實自然的樣子?」他給的回應是:「拍紀錄片有很多的道德限制,紀錄片導演要清楚自己是以什麼樣的角色進入田野,不能將自己視為超然客觀的救世主。曾經有一次,學生記者想要做類似平衡報導的訪談,去訪問了因都市更新而被迫遷的住戶,卻讓那家人非常地受傷。有些事是無法平衡報導的,也不能強硬的以受害者、加害者來區分他人,其實拿著攝影機的人本身就很容易成為加害者。



    米導叮嚀學員們,在實際開拍紀錄片之前要做很多功課,要預先訪問,了解受訪者的背景,先和受訪者建立關係,訪問一些初步的問題,而不只是從表格資料來認識、揣想他們。在不清楚事情的全貌下,以旁觀者的角度隨意評判他人,會使鏡頭下的人物因此受到不實的指責。

    給予現場學員個別的技術指導



    本次工作坊在課前請學員先繳交一部自己拍攝的短片,在現場米導針對各個學員的作品一一給予意見,從收音、剪接、訪談到意象的選擇,米導檢視每個拍攝的細節,並分享自己的實務經驗。

    米導對「收音」相當謹慎,他認為紀錄片比劇情片更需要聲音的輔助,應採用「雙系統」的錄製,建議學員不要怕麻煩。他說明:「聲音的邏輯不是跟著攝影機在跑,『看到』和『聽到』不一定要同時發生,若只用攝影機本身來收音,當現場的視覺焦點不在被攝者身上而去拍其他景物時,就會收不到人物的聲音。」額外使用另一個收音器收音的好處是如果遇到一些場景是攝影機無法進去拍攝的,用小型的收音器材就可以較沒有限制的錄當下的對話。

    拍攝現場的工作分配不一定要照本宣科,「之前有一次拍片的經驗,是要拍攝女舞者談論身體自主的議題,但三十歲的我其實和年輕人已經有所脫節,受訪者可能會和我產生距離感。於是當導演的我自己去掌鏡,製片幫我收音,場記替我問問題。」米導向學員解釋,現場可以粗略分配為「攝影」、「聲音」、「訪問」三種軌道,不見得擔任導演就一定要負責哪個工作。

    接著學員問到「後製」的處理方式,米導則較不認同以音樂來烘托氣氛,很制式的使用音效太過輕易,「必須回歸到幾個問題,那就是——拍攝的東西真的需要音樂嗎?為什麼需要?又要怎麼取得?當戀人別離時,他們所在的當下不會有音樂伴奏,但成為影像的時候卻又會被配上音樂。那麼,為何影像要有音樂?是因為我們無法『再現』悲傷的場面,才需要音樂這個發酵劑,我們必須有意識地釐清這是迫不得已的手段。」也就是說,音樂不是必需品,原初的影像和聲音才是最主要的基礎元素。



    許多學員對「剪接」的技巧尚不熟悉,因此米導解釋剪接和時間的關係,「影像會創造時間能把一個人的生命濃縮成一部電影。」剪接的效用是讓觀者在時間當中感受到影像的魅力,而流暢的剪接能夠增強敘事的強度。米導鼓勵學員思考,作為一個拍攝者,要讓觀者知道順序安排的意義是什麼以及,為什麼要讓觀眾凝視這樣的長度、排列順序。

    米導詳盡的解釋剪接、收音、音效等實務技巧,不吝分享自己多年來在拍片現場的經驗,在拍攝流程、器材、技術上給予學員全面的解說。而學員也在現場與米導的對話中,得到拍攝的建議,並從中擴增自己觀看世界的視野。



    經由一整個下午的工作坊,觀察導演和學員之間的對談可以發覺米導有著堅定的眼神,提出對紀錄片本質上的探問,他非常清楚自己對於紀錄片的立場,並希望學員認清敘事者的角色。他也是個溫柔的人,認為被攝者的意願是首要的考量,且不願扁平化每一個獨特的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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